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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陌生朝代裏的第一個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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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沈的天氣刮著刺骨的清風,天蒙蒙亮,慕州寬敞的街道上一輛馬車疾馳而去,直奔城外。

穿著一身紫色衣服大紅毛披風的幽琴端坐在車內,昨夜跟著王爺的護衛蘇銘回來說,穆妃嫣這些日子一直被王爺藏在自己的別院裏,難怪不讓人過問,他原本就沒有心思懲罰她!哼,你舍不得下手,我來幫你!幽琴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擡手掀開車窗的簾子朝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下雪了,細蒙蒙的雪粒不多時就已經覆蓋了一層,地上一片白茫茫。

馬車出了慕州城沿著曲折的小路向著偏遠的山裏行去。

妃嫣睡得正迷迷糊糊,一雙冰涼的手便握住了她暖烘烘的腳丫。妃嫣尖叫一聲坐了起來。

蘇錦城笑呵呵地看著她:“今天初一,快起來,要帶你祠堂祭拜先祖。遲了不敬。”

妃嫣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哈欠,極不情願地起了床。

大年初一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家家戶戶起床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祠堂祭祖。然後小輩給長輩叩首拜年。祭祖是件大事,得穿正裝。

妃嫣洗完了臉,抱著手爐坐在梳妝臺前任由丫頭們給自己梳妝打扮,只是那一頭金光閃閃的首飾讓她感覺自己的頭上像是頂了幾斤重物,什麽釵,簪,步搖,細鈿統統往上塞,弄得她的頭倒像是一件精致的飾物。待她們擺弄完了她發現鏡中的人已經不是自己了,這完全就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仙子!她滿意地笑了笑。

蘇錦城梳妝完畢之後,一直坐在她身邊看著她打扮,見她笑了很配合的說了句,真漂亮。

穆妃嫣十分滿意自己的這副皮囊,她站起身開始穿上繁瑣的宮廷正裝。

一切收拾完畢之後,蘇錦城挽著她出了西苑。

平王府的祠堂設在王府的最東邊,一個單獨的小院裏。平時很少有人來,小院基本上都是關閉的。

下雪了,勤勞的仆人們將王府內每一條小路都打掃的幹幹凈凈,祠堂的小院裏,積雪已經被人鏟幹凈了。

蘇錦城帶著韓湘嵐,穆妃嫣兩位夫人進了祠堂內,王府的祠堂裏供奉著大焱國歷代先皇的牌位。墻壁上貼著上至三代的先皇畫像。

穆妃嫣一走進祠堂,登時感到一股陰寒之氣從心底滲透而來,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她擡眼看著走在右邊的韓湘嵐,但見她氣色平穩毫無異象,不禁也平靜了下來。

丫鬟將點燃的三支檀香交到她手上,妃嫣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學著身邊韓湘嵐的樣子插進了靈牌前桌子上的香爐裏,又學著他們的樣子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忽然眼前一陣發黑,她跌在了地上。

蘇錦城連忙扶住她輕聲問:“怎麽了?不舒服嗎?”

妃嫣擺了擺手,晃了晃沈重的頭部,“沒事,也許是頭飾太沈了。”

韓湘嵐站在他們背後悄無聲息地冷笑了一聲,然後走上前故作關懷的一把拉住妃嫣的手說道:“妹妹怕是累了吧?”

妃嫣對她笑了笑,“沒事的姐姐,我沒事。”

蘇錦城對站在門外的蘇銘招了招手,蘇銘會意走上前來,“你去請個大夫來。”蘇銘應了一聲快步跑了出去。

蘇錦城盡快完成了跪拜之禮,扶著妃嫣走了。

韓湘嵐見兩人走遠了,將自己屋內的丫鬟招到身前低聲問:“怎麽沒見你幽琴姐姐?”

小丫鬟搖了搖頭,“奴婢也沒看見。”

出了祠堂的小院,韓湘嵐不禁有些疑惑,自己並未給幽琴放假,怎麽一大早竟沒看到人呢?這小蹄子可是越來越放肆了。心裏尋思她到底去了哪,卻怎麽也沒猜到自己養的狗會有一天反過來咬自己一口。

深山老林裏,一座木屋旁停著一輛馬車。黑洞洞的屋內,幽琴虔誠地跪在蒲團上,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面前的墻壁上貼著一張醜陋至極的畫像,那畫像不像人影,但仿佛又像是上百條惡鬼重疊在了一起!看起來令人膽戰心驚。

幽琴身邊的蒲團上坐著一個手持拂塵與念珠的老婦人,婦人頭發花白,梳著道姑的發式,一張臉如同老樹皮一般溝溝壑壑,每一條褶子都仿佛是一道刻在她臉上的年輪,讓人看起來心底發寒。

幽琴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什麽,細聲細氣的語調裏帶著滿滿的怨氣,怒氣以及一股平凡人看不見的戾氣。她的每一句話從口中鉆出來那其中所含的戾氣就會化作一股黑氣沖進畫裏。

老道姑見她絮叨完了,便拿著手上的拂塵拍打了一下她的周身,掃完幽琴的周身緩緩說道:“跪拜叩首!九百九十個響頭,你的心願必將達成!”

幽琴睜開眼睛,雙目中霎時間蓄滿了黑氣,須臾間又恢覆了正常,聽了老道姑的話她立刻虔誠地拜了下去。

小雪紛紛揚揚的飄落了一天,接近傍晚的時候才停了下來。穆妃嫣坐在房間的炭火前想要安靜地看看書,剛剛和蘇錦城玩了一下午的雪仗,此刻有些乏了,靠在搖椅上,手上的書卻沒看進去一眼。

蘇錦城難得的在王府內守了她一天,看她坐在搖椅上閉上了眼睛,就悄悄走上前取下她手上的書,拿到眼前看了一眼不禁笑了,她這樣的女子竟然還看《烈女傳》。

蘇錦城從床上拿過一張薄被蓋在了她身上,他深深地看著她,俯下身在她額前印下了一個輕吻。

妃嫣似夢非夢間恍惚看到了現代的生活,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到處貼著紅色的貼畫,紅色的對聯,各大商場門前擺著大紅色的氣球拱門,以及家家戶戶門口都挑著紅色的燈籠——屬於她的現代生活裏也在過年!

她如同一股清風穿梭在人潮湧動大街上,心裏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一個人,然而耳邊嘈雜的吵鬧聲讓她覺得格外煩悶。走了不知道多久,她始終找不到自己的目的地,仿佛一個人孤獨的徘徊在世界之外。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陣叮咚的聲響,她想要坐下來細細的聆聽,周圍沒有可以坐的東西,她疲憊地站在人群裏,貪婪地聆聽著那個來自天堂的清幽的音樂聲。

真好聽,可是究竟是誰在彈奏呢?她多麽渴望見一見彈琴的人吶!然而讓她凝神的音樂聲戛然而止,她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黑暗。她的心一下子也墜落了進去……

穆妃嫣大叫一聲猛然睜開了眼睛,額頭上大顆的汗珠滑落下來,她看著房裏熟悉的一切,心有餘悸地抓住了搖椅的扶手。不敢閉上眼睛,稍微閉上眼睛就感覺置身在幽深的地獄中,仿佛永遠走不出。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連翹聽見喊聲跑了進來:“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做了個噩夢而已。”妃嫣擺了擺手,“給我倒一杯茶來。”

連翹應聲轉身去倒茶,妃嫣看著她的背影卻有些恍恍惚惚,有種置身夢幻的感覺,她伸著手喊了連翹一聲。

連翹急忙端著茶杯跑到了她跟前,把茶水遞到她的手上,“小姐,你到底是怎麽了?你可別嚇我。”

妃嫣一口氣喝完了一杯茶水,頓時感覺好多了。“上午大夫給我把過脈沒什麽事,你別擔心。”說著話安慰著連翹,但是自己卻不由的懷疑,剛剛的暈眩感難道真的是正常的嗎?她現在有了蘇錦城的疼愛,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已經沒那麽急切的想要回到現代的念頭了。不但沒有從心底來講她甚至有點害怕失去現在的生活。

連翹見她不說話,站起身來說道:“王爺剛剛才出去,小姐,你有沒有發現自從你回來之後,王爺都沒有去過憐香閣了呢。我聽九兒說往年祭祖大禮結束之後王爺都會去憐香閣找樂子,並且一直住到上元節才回府。今年居然肯留下來陪您,足見王爺對您愛慕有加,這份情大王妃可是巴望不來的!”連翹的臉上盡顯得意。

穆妃嫣依舊沒有說話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這是她在這個陌生年代裏過的第一個新年,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裏生活多久,只要蘇錦城能一直陪著她就好,如果有一天他厭倦了自己,那她會想盡一切辦法離開這個朝代,不管去哪都不要活的委屈。

天黑的時候,幽琴滿面春光的回到了幽蘭堂。

韓湘嵐吃過了晚飯,坐在蠟燭下的搖椅上閉目養神,幽琴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支走她身邊捶背的小丫頭,自己親自給她捶背揉肩,力道不輕不重,不緊不慢。韓湘嵐頭也不擡地問:“回來啦?”

幽琴深潭般的眸子閃過一道紅光隨即笑道,“回來了,娘娘您還沒休息呢?”

“你不回來我睡不著。總覺得像是少了什麽。這一天你去哪裏了?”韓湘嵐依舊閉目養神,不鹹不淡地問。

幽琴並不回話,忽然張開口露出了滿嘴的獠牙猛地低下頭一口咬住了韓湘嵐的脖子。

韓湘嵐驚叫一聲,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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